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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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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開庭日臨近, 原本梁樹生肯定是忙得又要在辦公室內湊合一晚,但卻接到了那通電話。

他馬不停蹄趕去花店。

女人終於鼓起勇氣願意站出來一起指控傅川江,而她還留有傅川江承認自己性侵並試圖協商的聊天記錄,以及多年前的那張□□DNA檢測單。

梁樹生將所有證據確認留存, 跟人道謝:“謝謝你願意站出來。”

女人輕搖頭:“其實, 我一開始就想追究他的責任, 可我父母總罵我,說我這麽做以後就別想嫁人了。”

梁樹生擡了擡眼,欲言又止。

女人無奈地笑了笑:“我現在已經離婚了, 我昨天問了我五歲的兒子,如果有人欺負媽媽怎麽辦?他說當然要把壞人抓起來。”

梁樹生抿唇:“您放心,我們一定會讓傅川江付出應有的代價。”

“謝謝你們。”

“這是我們該做的。”

梁樹生正準備告辭, 轉身時忽然被叫住:“梁律師。”

他回頭, 女人目光猶豫著看著他, 遲疑著說道:“還有一個人。”

梁樹生心口一跳。

“當時,還有一個女人被傅川江侵犯。”她咬住下唇, 說, “但這件事……我也不確定,我當時沒在那兒上班,是聽別人講的,說傅川江曾經……逼死過一個女孩兒。”

梁樹生瞳孔一縮:“什麽?”

“我知道那個女孩兒父母的手機號,我給你,你可以試著聯系一下他們。”

……

從前的受害者忽然轉變想法, 願意重新站出來,這其中當然也有林遇青的原因。

她在鏡頭前說的那番話是轟動性的, 那雙通紅而堅定的眼眸更是能穿透每一位受害者的內心,掀起一層驚濤駭浪。

從第二名受害者家屬家中離開時已經半夜。

他獨自一人在黑夜中站了很久, 也是這很久之後,他才發覺自己左手一直在發顫,用力握了下拳後才停下。

從沒想過的更有利的證據鏈鋪開在他眼前。

他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回想受害者父母聲淚俱下的控訴,梁樹生只剩下後怕。

風輕樹靜。

他獨自坐在昏暗狹小的車內,重新整理新上報證據,默默整理思緒,如此一來,這場官司基本就可以預見到結果了。

長久以來的壓力終於開始一寸寸傾瀉。

半晌,他低頭,手抵著眼睛輕笑了一聲。

青。

你看,我馬上就要找到出口了。

他沒再回律所加班,緊繃著的神經松懈後他只想快點回家找林遇青。

……

他推開家門,玄關處是林遇青給他留的燈,他勾唇,換了拖鞋走進去。

臥室的門虛掩著,裏頭的燈光透過門隙溜出來。

還沒睡麽?

梁樹生看了眼手表,擡腳朝主臥方向走,從門縫中看到林遇青坐在書桌上。

“青。”

他推門而入,又忽然壓低聲音放輕腳步——林遇青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梁樹生走過去,便看到書桌上那封被拿出來了的錄取通知書,而林遇青手中緊緊攥著那幾張演出門票,臉頰上則是幹涸的淚痕。

他頓了頓,很快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梁樹生嘆了口氣,動作輕柔地攥住林遇青手腕,溫聲:“青,你去床上睡,這裏會感冒。”

她醒過來,意識模糊間模樣很可愛,動作都變得遲鈍,緩緩眨眼,又緩緩揉眼睛,緩緩擡起視線看他,楞兩秒,聲音糯糯地問:“你回來了。”

梁樹生沒忍住笑:“嗯,我回來了。”

“我以為你會加班。”

“最棘手的事都已經有眉目了,就提前回來了。”

梁樹生手上使勁兒,將人從椅子上半摟半抱起來,“去床上睡。”

林遇青順著他的力躺到床上,梁樹生給她蓋好被子,又探了下她額頭確定她沒有不舒服:“我去外面睡,明天一早我就出門了,你醒後給我發條信息,我給你點早餐。”

“嗯。”

林遇青手伸出被子,攥住他手腕,往下拽了拽,“阿生。”

“嗯?”

“你為什麽來看我的演出?”

他喉結滑動,低聲:“想你了。”

林遇青眼眶又發燙:“那你為什麽不讓我看見你?”

“那我就不舍得再走了,這些年學業和工作都很忙,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梁樹生無奈地笑了下,“青,我想要成為你的常青樹,必須要很努力才可以,從前的梁樹生保護不了你。”

林遇青毫無預兆地落淚:“可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常青樹。”

她從來沒覺得梁樹生沒有保護好她。

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他用自己的骨血愛著她。

梁樹生擡手抹去她眼淚,低聲哄著:“青,很快一切都會過去了。”

以後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也再也不用流淚了。

-

3月19日,正式開庭。

又是這一天。

梁樹生的29歲生日。

十一年前的這天夜裏,他18歲的第一天,奶奶下葬安排妥當,他在地下停車場試圖用自己的方式處決傅川江未果。

十一年後的今天,他再次拿起法律的劍指向傅川江。

這期間的四千多個日夜,他沒有一天不在為這一日努力。

林遇青最終還是沒能出庭,今天是《暮色降臨》的點映禮,時間沖突,她只能將證據交給法庭後離開去了北京出席點映禮。

她坐在後臺的化妝室內,已經換好了衣服,化妝師正在給她上妝。

而此刻的熱搜第一正是這次的庭審直播。

在林遇青的影響下,這次案件得到了極高的輿論關註,直播界面已經湧入上千萬觀眾。

林遇青拿出手機,也點進了庭審直播。

她有多久沒看到傅川江了?

印象中的傅川江總是西裝革履,打扮得斯文妥當,戴著一副細框眼鏡,看上去儒雅又彬彬有禮,認識他的許多人都誇他熱心公益、善良體貼。

他有好的聲譽,又有足夠的權勢地位,總是高高在上的,俯瞰她,笑她的無助,笑她的天真。

而此刻,林遇青妝容精致、穿戴昂貴的高定禮服與珠寶,擁有數千萬粉絲,到這一刻,她看著視頻中被告席的傅川江,忽然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兩人的地位早已置換。

他沒印象中那麽年輕了。

也沒她以為得過得那麽好。

他早就不再淩駕於她之上。

他已經有了很多白發,穿著棉質的條紋polo領襯衣,發福嚴重,大腹便便,胡茬也沒剃幹凈,幾乎看不出半點從前的傅川江的影子。

林遇青忽然覺得可笑。

原來她一直以來揮之不散的噩夢與陰影只是一個早已敗落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

原來她早已經成長到不需要再害怕他分毫。

正式開庭。

證人出庭,陳列證據。

一共四名受害者,所有證據都確鑿。

傅川江律師辯護稱是在女方同意的前提下才發生關系,只是後續沒有談妥才導致反戈。

梁樹生起身,根據已有證據一一駁回。

他臉沈著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與情緒,下頜微擡,臉部輪廓線條清晰分明,每一句反駁都擲地有聲,帥得要命。

底下直播彈幕瘋狂地一片誇。

受害者一一陳述。

到最後一名出庭證人,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聲淚俱下說自己的女兒是被傅川江害死。

頃刻間,整個法庭都安靜下來。

林遇青坐在化妝鏡前,也徹底楞住。

她怎麽也沒想到,傅川江竟然會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坐在被告席的傅川江也難以置信地扭頭看過來,睜大雙眼,沒有想到這筆就連他自己都快要淡忘的陳年往事竟然會被梁樹生挖出來。

如果這件事被做實,他所面臨的牢獄之災就望不到頭了,傅川江登時情緒激動,激動嘶吼起來,掙紮著說都是假的,可他很快就被法警摁在桌面,被勒令保持安靜。

全場寂靜中,那位老人痛哭著訴說自己的女兒是如何被傅川江侵犯,又是如何在他錢權壓制下崩潰,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卻無端死在了一個冬季最冷的雪夜。

緊接著,陳列其他證據。

包括那名年輕的去世女孩兒被殺害的證據,跨過漆黑數年,也終於真相大白。

當年,女孩兒在父母朋友的鼓勵下終於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她鼓足勇氣,下定決心不再顧慮世俗的眼光,好好生活,報仇雪恨,一定要將傅川江繩之以法。

卻在此時被傅川江殺害。

……

林遇青終於明白,這些日子梁樹生日夜顛倒地工作到底是在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

也終於明白,梁樹生那句“青,很快一切都會過去了”,到底意味著什麽。

輪到林遇青提交的那份錄音,也需要當庭播放。

到這一刻,林遇青還是會產生生理性不適,攥緊拳頭,咬住牙關。

為了讓庭內所有人都能聽清,音量很大。

在空曠的法庭內播放著,幾乎能產生回聲。

傅川江的聲音傳出來——

“遇青,我看過你的日記本,你在日記裏是怎麽寫的?”

“常青樹?”他戲謔嘲諷地笑,“小孩子的把戲,只可惜你找錯了靠山,他不能保護你。”

再後來,壓低了聲的:“你想在自己臥室,還是我和你媽媽的臥室?”

“少費點勁,一會兒有你叫的時候。”

17歲林遇青的嘶吼聲,聲線比現在更稚嫩清澈些——

“傅川江,我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

“救命……”

“不要,求你,唔……傅川江!”

“傅川江!你不得好死!”

每一聲帶著哽咽的嘶吼與尖叫都讓人不忍再聽下去。

她真的已經拼盡全力去試圖保護自己了。

但那時候的她太弱小,根本無法與一個有錢有勢的成年人抗衡。

那是一場盛大的悲劇。

而此刻,是悲劇的覆盤和直播。

這段錄音第一次被這樣公開,庭內所有人都沈默寂靜。

另外幾名受害者仿佛是被帶回過去那段痛苦的記憶,紛紛垂眸落淚。

而梁樹生,沈默地站著,直直看著屏幕的方向。

鏡頭拍不到他泛紅的眼圈,拍不到他緊緊咬著的牙關,拍不到他不斷放松又攥緊的拳頭,更拍不到他最後在法庭上滾落的那滴淚。

從他的背影看,他真的就像是一棵挺拔的樹,屹立不倒,鬥轉星移也從不移動。

林遇青看著直播畫面中的梁樹生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十一年了,梁樹生其實一直就被困在十一年前的法庭從沒離開過,那個林遇青不管不顧沖進來打亂審理的法庭,那個他被法警壓制在桌面崩潰嚎啕的法庭。

那個狼狽的、暗無天日、陰雨綿綿的春季。

他其實也從來沒有走出來過。

他一直在等這一天,比林遇青更迫切更渴望,混合著血與淚,摻雜著不可扭轉的執念。

他強硬地把她推開。

跟她說,你要在你的人生中搖旗吶喊、沖鋒陷陣、扶搖登頂。

跟她說,你要在這天地間無拘無束,要成為可以徹底拋下過去的勇敢的騎士,也要成為閃閃發光的大人。

跟她說,從此以後,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你了。

跟她說,青,站直了,去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跟她說,林遇青,加油。

跟她說,未來見。

他去看了他的女孩兒的電影。

也去看了他的女孩兒的演出。

看她是如何閃閃發光,如何沖鋒陷陣,如何扶搖登頂。

而他自己卻被命運吊在原地,吊在十一年前的岔路口,再也沒能往前邁出去一步。

整整十一年,他都被困在這兒。

聽完那段錄音,梁樹生發言。

他嗓音帶著輕微難以抑制的顫,一字一頓,字字血淚:“錄音證據中的受害者當時17歲,未成年,遭受被告猥褻,最終是因為被告親生女兒回來才停止行為,而非主動中止,構成□□未遂。”

“錄音中受害者還有一本日記,記錄了2011年中至2013年初長達兩年半的持續性性騷擾與猥褻過程,並且2013年初受害者曾收到過被告發來的生|殖器照片,導致受害者情緒崩潰,而這些內容曾經都得到過傅川江的確認並道歉,內容屬實。”

“我請貴院明白,被告不止是初次作案!以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從2011年起他就開始有猥褻性侵行為,甚至將其殘忍殺害!對脆弱無助的未成年養女,對家境貧寒、初入社會的年輕下屬,被告憑借地位差可以輕而易舉侵害這些女性,而社會的偏見和取證的困難卻讓她們難以懲處兇手,這些受害者中,有人長久睡眠障礙,有人中度乃至重度抑郁,甚至有人年僅20歲就失去生命,這不只是簡單的侵害,而是貫穿一生的傷害,更是射向她們脊柱的子彈!”

梁樹生站立在法庭中,脊背很直很直,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本案一名受害者家屬指控被告故意殺人,兩名受害者指控被告性侵,一名當時未成年的受害者指控被告強制猥褻、□□未遂,證據確鑿,請貴院充分考慮辯護人的辯護意見,對被告傅川江從嚴判處——死刑!”

……

點映禮工作人員來喊林遇青準備出席。

她關掉法庭直播,手還在抖,深吸一口氣,應:“來了。”

席下已經坐滿了受邀觀眾和各家媒體與電視臺記者。

林遇青跟著劇組方一同從後臺走出來,閃光燈亮起,林遇青笑著朝臺下揮手打了招呼。

而後便一並在第一排坐下。

很快,《暮色降臨》點映正式開始。

電影開始,入眼便是春雨朦朧的小城3月,空氣也變得潮濕而泥濘。

在場所有人都知曉林遇青前段時間說的那番話,都清楚她到底遭受過什麽,甚至也清楚剛才梁樹生在法庭上說的受害者的崩潰與絕望。

以至於電影中一幕幕都太有代入感。

林遇青的每一個微動作、每一個微表情,都讓人仿佛沈浸到了錄音中2013年的絕望悲痛中。

演得太好了。

甚至根本看不見任何表演痕跡,她仿佛真的把自己打碎,成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可悲可嘆的女主角。

電影結尾。

依舊是陰雨綿綿天。

她撐著傘站在雨中,空洞的目光仿佛又沈浸在記憶中的噩夢,而後她向前跑,朝著鏡頭方向,傘被吹掀飛走,她在雨幕中步履逐漸堅定有力。

雨將她衣服和長發都淋得濕透,狼狽不堪。

可她的眼神卻格外堅定,含著熱淚,卻不怯懦,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穿透力,幾乎要刺透鏡頭後的每一個人,讓人為之熱血振奮。

接著,屏幕一黑。

全場燈亮。

眾人起身,掌聲鋪天蓋地。

最後那個眼神太震撼人心,徹底打碎熒幕的限制,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皮發麻。

林遇青從座位上起身,朝臺下鞠躬致謝。

接下來就是提問環節。

劇組成員一字排開站上舞臺,林遇青和淩導站在中間。

記者提問淩導:“這已經是淩導第三次和遇青合作了,這次的《暮色降臨》一開始是為什麽找到遇青出演的呢?”

這問題其實是想問,是不是因為林遇青本身有過類似經歷才選擇她的。

淩導沒提那些,只笑答:“正是因為和遇青合作過,我明白她是一個多麽優秀的演員所以才選擇她。”

頓了頓,他又玩笑道,“再說了,其實也不是我選擇遇青,現在那麽多導演那麽多資本方都在找她,是我該榮幸她能選擇來出演我的電影。”

那些邀請來的記者都提前打點過,沒有問那些讓人難堪難回答的問題。

大多都是圍繞著電影在提問。

下一個流程環節是受邀觀眾點評提問。

邀請的大多都是自媒體方面的影視博主和一些編劇作者。

點評方面也都是誇林遇青的演技和劇組的拍攝水平,預祝《暮色降臨》票房大賣。

到最後,有人起身點評道:“電影中女主角因為受到侵害最終陰差陽錯地和年少時的青梅竹馬失散了,那麽,遇青過去碰到過什麽特別難忘的人嗎?”

這問題一出,其他人紛紛伸長了脖子等待林遇青的回答。

就連閃光燈的頻率也更快了些。

林遇青並不想將自己的事和電影混為一談,也不想借此營銷。

最後,她只是笑了笑:“抱歉,點映禮只回答電影相關的問題。”

大家雖可惜沒聽到答案,但也出於尊重沒繼續問。

四個小時,點映禮結束。

林遇青回到後臺,換下禮服後拿起手機。

熱搜前三都爆了。

#傅川江宣判#

#梁樹生眼淚#

#梁樹生林遇青#

……

林遇青指尖幾乎是痙攣了下,蜷縮起來,一瞬間竟不敢點開看,淩導猛地推開門沖進來:“看熱搜了沒!”

林遇青回頭,人還懵著。

他拳頭砸門,喊一聲:“贏了!”

林遇青心臟開始怦怦跳,血液倒流,渾身發麻,她重新低下頭點開第一條熱搜——傅川江一審宣判死刑!

渾身力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空。

她脫力地踉蹌一下,手扶住椅背才站穩。

眼淚開始無意識地洶湧,她低著頭定定看著那一行字,各種覆雜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壓抑著急促的呼吸,長年累月深埋於底的陰影被強烈的陽光照耀,那個由傅川江塑成的地獄也終於開始坍圮崩塌。

她只覺得自己也隨著坍塌不斷下墜,可到最後,她似乎是被什麽拽住了。

陽光終於落在她身上。

林遇青死死咬住指節,紅著眼側頭看向淩導,哽咽著:“贏了。”

她的常青樹贏了。

這一場持續了十一年的仗,他終於打贏了。

他在人大法學專業那張錄取通知書上寫下的——梁樹生為林遇青而活。

他終於親手給這句話劃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

那場官司的最後,法官宣判——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被告傅川江故意殺人;第二百三十六條,被告傅川江以暴力、脅迫方式□□婦女多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被告傅川江以暴力、脅迫方式強制猥褻婦女、侮辱婦女,數罪並罰,判處死刑!”

梁樹生始終筆直站立著,過了很久,他低下頭,擡手掌根用力蓋在眼睛上。

他肩膀開始顫動,喉結滾動,緩緩蹲下|身,彎下背,眼淚順著指縫淌出來。

閃光燈下,大家都在為這次宣判歡呼,像打贏勝仗。

觀眾席、直播彈幕一片叫好。

兩名受害者與那名受害者家屬又哭又笑抱在一起。

而梁樹生就這麽半跪著,克制不住地流淚,呼吸都破碎。

十一年了。

他終於能從十一年前的那個岔路口繼續往前走了。

他終於保護了他的女孩兒。

他終於,親手摧毀了林遇青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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